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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天生的金融家和外交家,以卓越的才能和独特的外交魅力,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任职期间,解决欧洲债务危机等诸多国际金融风险和挑战,推进“人民币篮子”等重大全球治理项目,推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
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离职后,他拒绝了顶级国际机构的邀请,扎根于国内大学,传道消除混乱,为中国经济制定建议,在国际上继续传播中国的声音。
2年前离开imf时,向媒体询问imf任期结束后的去向,64岁的朱民说:“头发变白了。 你应该退休”,开了个玩笑。
事实上,这个时候他为人生的后半段作了适当的安排。
朱民婉拒了海外顶级机构的邀请,再次回到国内在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担任院长,作为他重新出发的起点。
恢复学者身份的朱民比以前放松多了。 他在公众场合也多出现,面对大众传道消除了混乱。 从中国的宏观经济发展到中美贸易摩擦,演讲中他喜欢援用大量数据的佐证,因此需要经常走在画面前面,指向某个数据观察其背后的意思。
他热情地讲述了金融危机的十年间,我们面临的未知市场:全球债务规模持续上升,股票市场估值处于历史高位,企业收益增加利润远低于股票市场上升速度,影子银行持续扩大,金融市场集中度上升 我们还面临着经济中低增长、低通货膨胀、低利率、经济结构轻量化、老龄化、气候变化会产生新领域的未知经济。
朱民警告人们关注世界经济金融高度相关化带来的市场变动和溢出的冲击。 他警告说世界可能正站在另一个危机的门槛上。 在他看来,许多现象从来没有见过。 "风来自青萍之末,现在风来了,但不知道从哪里来. "
他笑着说这些,说话文雅谦虚。 个子高的他穿着象征性的高领衬衫和西装,所以很多网友称赞他是“高领衬衫男神”。 但是,网上受欢迎的经济学家至今没有网络账号,他嘲笑说“很落后”。
辛苦十年,苦学十年
朱民是恢复高考制度后第一次进入大学的“老三届”。 1977年10月12日,国务院批准了教育部《1977年高等学校关于招生的意见》,同年12月,26岁的朱民与全国570万考生一起进入考场,最终以数学满分、英语几乎满分的成绩被复旦大学录取。
朱民最初想选的专业是物理,但北大经济学专业毕业的父亲建议他改选经济专业。 那时经济行业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入口,与经济相关的专家站在时代的风口上,国家也需要大量的经济人才。
朱民至今还记得热情的青涩岁月:复旦,和他同班的人来自天海以北,大家都不在同龄阶段。 喜欢文学的同学放下手电筒读刘心武的《班主任》。 同学们讨论马克思异化人性的争论,激辩萨特“脏手”,在中国文学系走廊读同学吕新华的手稿《伤》。 班里有三个民——潘振民、华民、朱民,经常一起讨论经济理论问题,特别喜欢激辩资本论。
几年后,在入学40周年的纪念活动上,朱民返校表达了“感谢复旦40年”的感想。 他说:“我在复旦遇到了最好的老师、最好的同学和最好的领导。 复旦给了我人生的信仰,复旦给了我很多爱。 在复旦学习知识,学习做法,理解人生,理解责任和国家感情。 改变了复旦的人生”
这和他前十年形成了很大的对比。 1968年夏天,16岁的朱民随着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浪潮,进入远离繁华街道的食品工厂当工人,整整十年了。
朱民在电视节目中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进入工厂的第一天就做了装卸工,扛了200斤糖包。 每天出汗工作后,晚上回家后拉一会儿小提琴——这是小学时母亲要求他学习的西洋乐器。 妈妈要求他学好中国乐器,他选择了竹笛。
越来越多的闲暇时间他花在读书上。 他读了《毛泽东选集》。 除了读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还读了《反杜林论》《德国意识形态》《哲学贫困》。 批孔的时候读《论语》。
朱民说,这十年让他读了什么是生活。 幸运的是,他在看起来没有未来的十年里,多次读书和学习。 读书给他力量,在读书中反思历史,希望未来,向往人性之善,社会道德和制度之美。
至今,朱民仍在花大量的时间看书。 他多亏了大量有要点的阅读,才能迅速适应重要的职场能力并胜任。 “读书一方面能把人的知识系统变成自己的资本,另一方面能提高人的教养和修养。 读书是一生的事”他告诉《中国情报周刊》。
复旦毕业后,朱民因成绩优异去学校留学教书。 在执教复旦期间,他还具有不为人知的政治经验:兼任上海市体改委员会和上海市政府经济研究中心的特别顾问,当时担任上海市市长、市委书记汪道涵的特别秘书。
1985年,朱民赴美学习,获得普林斯顿大学公共管理硕士学位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 几年的留学经验对他的全球视野和国际思考很启蒙。
博士毕业后,朱民在美国工作了6年,担任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政策研究所副研究员和世界银行政策局经济学家。 虽然在海外,但他一直以中国为中心。 他经常想起普林斯顿的老师保罗·沃尔克。 前联邦储备系统主席沃尔克以诚实、坚定维护公共利益而闻名。 “他总是把社会和公民的责任放在第一位。 ”。 朱民就是这样评价沃尔克的。 这种责任感也经常敲打朱民的心——选择经济学的初衷是为迅速发展的中国效力。 但是在外面流浪十年了,还能回去吗?
全球视野,全球感情
与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前院长洪文达在1995年彻夜长谈,打消了朱民心中的疑问。
“他(洪文达)说中国的改革开放这么有意思。 像你这样的人,你别无选择。 一定要回去,参加这场大潮,把自己学到的知识为中国做点什么。 你死了也没有悔恨。 》《中国情报周刊》采访时,朱民复述了洪文达当时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一提到已故的恩师,朱民的眼睛就湿润了,说:“洪先生总是在我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时候给我提供指导。 ”。
“回国绝非选择。 就像孩子做父母一样,是责任和使命”朱民说
1995年,朱民接待了在美国访美的老朋友周小川、楼继伟和曹远征。 关于国内迅速发展的前景和需要人才的现实,朱民表明了回国效力的意愿。
他的想法很快反应过来,中国银行向朱民伸出了“橄榄枝”。 1996年,朱民回到中国,加入了中国银行。 之后,他在中行从事了13年,从行长经济顾问一直到副行长。
这13年来,朱民领导中行走出“技术破产”的边缘,主导了中银香港的上市和中国银行的重组和上市。
1999年12月,国务院正式批准了“中银香港”的上市计划,朱民担任专门设立的1216办公室主任。 当时中国银行在香港各机构所有权利结构错综复杂,这些机构中,在港注册的四个机构由九个基金组织间接持有,七个机构在北京注册,另一个是香港总银行的分公司,上市拥有所有权 而且资产质量明显恶化,资本金不足。
而且,参与这项事业的曹远征把这项事业比作串联电路:细节不关,灯泡就不亮。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朱民研究法律法规,访问股东,编纂置换文件。 “20吨以上的文件,每个字、每个标点都要看清楚,没有错误。 》他给《中国情报周刊》留下了回忆。 然后他大胆地整理资产,整合机构,重建风险管理体系。
在世界经济低迷、股票市场不稳定的2002年,银香港如期上市。
在那之后的一年里,朱民又带领集团完成了中国银行集团的重组和150亿美元的首次公开招募任务,中国银行成为国内第一家h股和a股全流通发行的银行。
2009年10月,朱民调任中国人民银行党委委员、副行长。 但是,在这个单位就业不到半年,朱民的职业生涯再次迎来了巨大的转变。 这次,他的舞台又转移到了国际上。
2009年,正好imf日本籍副总裁准备卸任,中国政府推荐朱民为新的副总裁。 这时,世界金融危机爆发,中国经济崛起,新兴经济体话语权也在增加。
但是由于日本政府最终反复连任日本籍副总裁,朱民这次对imf副总裁的冲击努力受到了挫折。
朱民对那天的事记忆犹新。 当时他到达伊斯坦布尔,准备参加imf的年会。 “反正伊斯坦布尔的羊肉很好,我打算吃完就回家”朱民开玩笑地说:“但是周小川说羊肉汤你吃吧,但事件还没有结束。”
果然,“事件还没有结束”。 经过持续的信息表达和游戏,2010年2月24日,imf总裁凯伦任命中国人民银行副总裁朱民为特别顾问。 一年后,imf设立了第四个副总裁职位,朱民成为第一个进入imf高层的中国人。
这是2008年北京大学前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林毅夫就任世界银行高级副行长后加入另一个国际金融管理机构的中国人。 朱民的上任,越来越期待着新兴经济体在世界金融市场的发言权扩大、imf功能和角色的重新定位。
国有银行和中央银行的经验,熟练的国际金融研究,流利的英语,将出现能代表金融中国的新形象。 他在imf就职前,媒体曾用“实干家+银行家”“中国崛起的托儿所”“中国之声的金融代言人”等语言形容朱民。
朱民说,赴任imf的心情“忐忑不安”。 imf是1500名博士经济学家理论素质极高的专业组织,作为新兴经济体代表进入管理高层,对他的职务没有参考经验。
事实表明,他的担心是没有道理的。 imf的工作重视效率,问题讨论不超过1小时,处于他水平的人需要有在不同工作副本中迅速切换的能力。 因此,所有经济学理论都必须熟练地适应工作节奏。
于是,58岁的时候,朱民又站在另一个起点重新开始学习,努力学习,不分昼夜加班,努力广泛的交友、表达信息。
回顾朱民在imf期间的事业,他促进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改革,修复了亚洲及其组织的关系,协助处理了欧洲债务危机。 他领导了突破“华盛顿共识”的政策研究,包括就业与增长、经济金融关联与溢出、宏观谨慎、快速发展中国家的可持续快速发展等。 他把就业和成长的基因注入imf的想法,突破了以前流传下来的控诉主导思维,提出了结构改革推动经济增长的概念。 他增加了对快速发展中国家特殊指控的研究和投资,将环境、脆弱性等引入政策框架,帮助imf迅速恢复发展中国家的信任。
他也是人民币篮子背后的功臣,在想扩大经济量、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中国和份额改革被困在美国、扩大基金组织基础和国际影响较大的imf期间,他找到了利益的交叉点
imf总裁拉加德信任这位亲密的战友,称赞他“将踏实的作风、优秀的幽默感、温和的个性,与他卓越的智慧和对经济学的热情完美结合,解决了各种问题,发挥了出色的领导才能”。
在imf工作的6年间,朱民的努力得到了员工和各国政府的一致称赞。 他最多要对189个IMF国家中的97个进行宏观政策监督,审查97个国家的年度报告。 这些国家包括美国、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和埃及、沙特阿拉伯等新兴市场国家、非洲、中南美、中东国家。 他批准了300万页的英语文件,是历年imf副总裁中最多的。 他每年出国一百多天,“几乎每天都倒时差。 ”。 他抱怨了。
“过去是平行地看世界,但在imf之前必须俯瞰整个世界系统”朱民说:“能代表中国服务世界是最大的荣耀。”
他说,imf最大的收获可以总结成八个词:全球视野、全球感情。
人生的后半段
朱民读过书。 人生由两个“一半”组成。 退休前是人生的前半部分。 退休后是人生的后半段。 人生的前半部分是为人生的后半部分准备的。
“我想我会打开下半场的人生。 ”朱民离开imf说。
他拒绝了许多国际顶尖机构的邀请,选择回中国在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工作。
半个多世纪辗转回到大学,朱民说自己有充分的理由:一次可以继续自己喜欢的研究,发挥学术专业。 二、可以为中国人民银行等监督机构提供分解和政策建议三是可以为中国金融国际化和全球化培养和运输人才。 四、继续在国际舞台上发表中国之声。
甫上任后,朱民就不断与国内经济金融界专家和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的教师们进行座谈。 他期待研究院探讨国内外重大前沿问题,将中国之声带到世界舞台上,参与世界讨论。
他把国际视野带入研究院,说:“研究院从国家定位和全球视野的角度看问题,分解问题,用高端学术标准发出独立的声音。” 他带动了中国经济40年在世界上的崛起研究、中国金融快速发展40年的研究、中国银行领域的模式研究、中国经济结构的变革与增长研究、中国经济2035等一系列研究。
关注人工智能的迅猛发展及其对金融的影响,朱民跨境进入人工智能行业研究。 年轻时对物理和数学的爱居然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帮助。 年4月在深圳的“it峰会”上,系统地阐述了人工智能可能的迅速发展、影响、冲击。 这一发言引起了敏感的深圳市政府的关注,他们很快委托朱民进行深圳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战术研究。 研究经过一年,最终报告得到深圳政府的高度赞扬和重视。
他喜欢和学生交流。 他告诉学生世界经济金融结构的变化和世界经济金融相关的冲击。 他在清华开设了“未来来了:世界领袖论天下”系列讲座,请他的老朋友们来清华与学生面对面交流。 桥水基金总裁讲道理,美国前财政部长萨曼莎、摩根大通世界主席弗兰克、日本资生堂总裁鱼谷燕雅、标杆世界总裁彼得森等走上清华讲台。
从金融危机到国际金融结构的进化,从中国宏观经济到金融改革,从中美贸易争端到世界经济未来的趋势,他的研究课题不断,极其积极、富有启发性。
在金融危机爆发之前,他曾多次警告世界经济“过度金融化”,阐述危机爆发后金融衍生工具过度泛滥的危害,主张“杠杆化”。 英国经济学家利亚姆·哈利根说:“直到2007年1月我才完全认识到次级贷款的危险。 促使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是朱民的演讲。 朱民说:“到处都是钱。 每秒可以从市场获得流动性。 所以,人们在投资时忘记了自己承担的风险。 说了“”。
年12月,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朱民就特朗普的经济政策和全球影响进行解体,贸易战和税制改革一定会发生,对世界经济金融产生巨大冲击。 年初,他又提出年不是危机年,而是大幅度变动年。
在今年的“财经”年会上,朱民对话联邦储备系统的前主席艾伦。 朱民总结说,必须为年或2021年可能发生的世界金融变动做好准备。 “那时美国的真正利率是正的,财政刺激政策减弱,美国经济大幅放缓,资本继续回流美国,有可能引起新兴经济市场的变动和汇率的变动。 ”。
近两年,朱民以经济学家身份出席了各种金融论坛,对国际金融形势和宏观经济问题发表了见解。 他是世界经济论坛的董事会执行董事,多年来一直参加达沃斯会议和论坛。 他也是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院的理事,经常和研究院的专家讨论。 他也是g20的16个名人小组的成员,参与起草世界经济金融管理机构改革的提案。
朱民说比起金融家和银行家的作用,他更喜欢经济学家这个身份。
他认识到世界经济理论和实践语境越来越关注中国,中国本土的研究值得深耕发掘。 “中国的货币政策改革、中国金融体系和风险监督管理、非常规的货币政策、全球资本流动、全球金融安全网的建立、全球货币体系的建立等国际金融改革的迅速发展问题可以纳入研究院的未来方向 ”。
在询问今后想做什么时,朱民告诉《中国信息周刊》,希望帮助越来越多的中国贫困学生成才。
《中国信息周刊》年第48号